1181期 第1080期 本期开刊时间: 2012-06-01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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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
新闻作者:文 / 杨建全
    记忆有时就是奇怪,有些东西你想忘却,但却像烙印一样深深印在心底怎么也不会删去,且随着时间愈加清晰。有时它像一条蛇偶尔不经意间在你的心里噬咬一下,让你痛彻心扉。
    老房子在故乡的汉江河边,在我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她便和母亲身上的乳香沁入我的心脾,以致几十年来她像一颗发芽的种子倔强顽强地长在我的心里,让我的思念在心灵的田野里疯长。
    有一天,我的老父亲决定对老屋重修。
    是该回去看看了。
    在我的记忆中,老屋就是黑瓦、红椽、土坯、胡基墙,凹凸不平的土地面,门前一蓬玉竹,屋后几棵槐树,房侧一块菜地。老屋就这样很稀松平常地坐落在山洼里,不低矮也不高大威猛,不豪华但绝对朴素。
    站在9月的阳光下,门前的一草一木,屋内的一摆一设竟和三十年前重叠在一起,记忆中的点点滴滴,丝丝缕缕仿佛昨日。我的手沿着窗台摩挲着游走,那些砖、木、石竟暖暖的潮湿,也许她们也是有记忆的,看见她多年的游子,儿时的伙伴,眼泪汩汩了;我的眼睛在屋内的角角落落一点点划过,积满灰尘和蛛丝的墙角,床下视乎又传来我童年的身影;耳边的欢笑声是那么的真切,那么的响亮。
    这扇窗户是一个童年的男孩t望世界、打开世界的第一扇窗。那时我整日趴在窗户上,对着远山发呆,呆滞的眼神、渴望的神情视乎常常令母亲吃惊。我一直在想山的那面究竟是什么呢?大海?平原?城市?还是山?那扇窗户是由一块块小小的木头隔断的,我只能望见那一块块小小的白云,蓝天。
    不久,父亲驮着我上山下山来到了城市。面对着林立的高楼,摩肩接踵的人群,我第一次怯怯地躲在了他的身后,再后来我又一次次想独自走出大山。一个少年的寻梦是多么的执著啊,从云南到内蒙,从广东到上海,从北京到海南……从一座大山到另一座大山,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三十几年来我不断地找寻着,但迷失的还是我自己,只有故乡的山,故乡的老屋才能使我一次次平静,一次次感受自己的真实。
    儿时的伙伴,大多离家,在城市乡村之间来回穿梭,在平静中找寻自我,在喧嚣中继续喧嚣,去编织他们的另一个梦。
    我的手拂过这扇门,它冰冷、粗糙、像母亲那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手?好多次我走到这扇门前不敢去直视它,我害怕勾起我心底最伤心的回忆,揭开我心底的伤疤,让我痛彻心扉。多年前就是母亲那双布满老茧的手紧紧地抓着我,眼睛里满是期盼、留恋、牵挂、过多的放心不下。近三十年来那眼神让我一次一次颤悸,一次一次的羞愧,那双手时时咯疼着我,使我不能自已。母亲的过早离世便草草地结束了一个男孩童年的笑靥。
    父亲告诉我在他百年之前一定要要回我们的地,我只有苦笑。
    老屋四周散落的基本是他的胞兄胞弟侄儿侄女,衣襟连着大布衫,杨姓血液浇灌的大树,盘根错节,能要回吗?要回来谁去修房造屋,耕播种收?父辈在这里留下了一生的汗水、泪水、血水,对于我们只不过是生命里的一个起点,只是人生的冰山一角,我们的后辈呢?他们能回到这个地方来么?他们吃惯了肯德基、喝惯了可口可乐,见惯了缤纷各异的霓虹灯,他们会回来吗?他们对这里没有记忆,没有生活的痕迹,没有可以留恋延续的人和事。
    也许不久,这座土坯房就要换成红砖蓝瓦的小楼,但它对于我只能是冰冷的,我的记忆会戛然而止,袅袅的炊烟不会再在这座紧挨汉江的小村落升起。留在小山村的根也许不会再枝叶茂盛,根系发达。
    (作者系留坝公路管理段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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