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8期 第1487期 本期开刊时间: 2016-06-28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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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忆商山
新闻作者: 文 / 图 商 竹

在福银高速商洛段,有一条省道与其相伴而行,起自商州,过山阳县城,止于陕鄂界的漫川关,名为商山路。此商山路非古商山路。古商山路,在秦汉时期称为武关道,为长安至中南、东南最为便捷的通道,秦楚会盟、刘邦入秦便发生在这里。到了唐代,其主要作用由军事转向文化,时称商山路,往来者或为考生,或为官,或为客商,古商山路又被称作“名利路”。李白、韩愈、白居易、元稹等一批大诗人,过此路留下大量诗篇,今人遂称此路为“诗歌路”。因为工作关系,20多年来,我曾多次在商山路往来,几经福银高速通行,现在捡拾几片记忆,以飨读者。
1991年夏,我初到公路部门工作。入冬后的第一场大雪,纷纷扬扬了数日。我们这些机关工作人员,也被安排与道工一起,在越岭路段防滑。头一天,我们在312国道麻街岭、秦岭顶撒沙防滑。第二天一早,还没有从疲劳中缓过来,又来到商山路上的殿岭路段。雪后的殿岭,俨如银白世界。山、地、路融为一体,人家的瓦房顶,大树上,场院里,积满厚厚的雪,屋檐下挂着冰溜子,一些小树的枝干被压断了。有几辆大车开不上去,被迫停在了路边。风凛冽,雪迷眼,呵气成冰。在车上,我不断地跺脚,感觉几乎要冻僵了,心里呢,却有隐隐的兴奋。拿了几个月的笔杆子,现在拿锨把,也是一种新体验,还很畅快。作业开始了。我们不断挥舞铁锨,将沙子撒到路面。不久,额头出汗了,身体也暖和起来。期间,一个同事讲了一个故事。在我们系统,有一个名人曾经吹牛,在冰雪天,他骑了自行车下殿岭,一路都没有刹闸。之后,我见到本人,傻傻地问他,真地没有刹闸吗?他一本正经地告诉我确有其事。斯人已逝。平时,他工作非常认真负责,因而屡屡得罪人,退休后,回到极为偏僻的老家,几乎不来县城。以后每过商山路,想起这个笑话,他的面容便在我面前浮现。
到了1996年,色(河)漫(川)路调整为203省道商山路。这样,我第一次来到干沟梁。这条新接养的沙土路,可谓商洛干线公路中最危险的一段路,此前几乎年年出事,在路网调整前两年尤其惨烈,前后两次,每次死伤均达数十人,触目惊心。吃着前车的扬沙,一圈圈盘旋而上,好容易来到山顶,我竟然晕车了。同行的一位长者,脸色很不对劲,却是高血压犯了。我们在山顶休息了好长时间。由此远望,天竺山犹如莲瓣,绽放在天际。山脚下的白房子,堆砌如火柴盒。下山的路,一如抛出的草绳,又如盘旋的长蛇。向下望去,头晕目眩。我们的道工,在如此险峻的盘山路上养路,每天一上一下,不但费时,而且极为费力。同行的领导,一时大发感慨,希望在有生之年,看到干沟梁打通隧道。当时的我们都没有想到,十多年后,就有了福银高速,将我们由商州到漫川关的距离,从一天缩短为90分钟。
那一次的午饭安排在漫川老街。吃的什么菜记不清了,只觉得非常可口。饭后有一点时间,遂走马观花,在老街散步。漫步在高墙窄巷,坐在矮凳上的居民,人字型的石子街面,两边可卸的铺板门,带着雕刻的格子窗,错落的马头墙,多变的墀头,青瓦坡屋顶,以及如鸟翅一样展开的双戏楼,紧连一起的会馆群,有着说不出的沧桑,一一诉说着这座古镇往日的辉煌。明清之际繁忙的汉江航运,将商洛也纳入了水路版图。漫川关、龙驹寨与我的故乡竹林关又被驮道相连,成为盛极一时的水陆码头。江上往来船只,带来了商品、人潮,也带来新的文化。在楚头秦尾的漫川关,北边巍然耸立的天竺山为父,穿街而流的靳家河为母,下游不远的湖北上津关为姐妹,山环水绕,拥有了南北交融、迥然不同的风土民情。遗撼的是,当时的每一次来访,都因匆忙,没能慢下来,静下心,融入其中,走入这个古镇的历史和生活,从容地与其交流,获得精神的丰富与满足。
时间都到哪儿去了?一转眼间,鬓已星星。闲下来的兴趣,放在了风景中的细节。“出商犹忆秦云横,入郧但见楚天阔。”行在福银高速,几曾心血来潮,折到农村路,去探访王维别业,寻找每一处与诗人、与唐诗相关的山水。在传说中王维手植银杏树前,我很是怅然。依稀还有相似的风景,却没了当时的意兴。然后,两次朝拜了天竺山。天竺山是值得多次前来的。这里的奇峰异松,被雨打成蜂窝状的山崖,倏忽一现的祥云,道士们另样的生活,以及卧听松涛,都是别样的体验,新的发现。接下来,必去漫川关。这里的每一处明清建筑,每一家大院,每一个细节,都有故事,都值得欣赏与关注。如果还有余兴,可以前叩上津镇的关门。那里犹有保存完好的古城墙,在西风残照里,填补我们对于漫川曾经作为一处雄关的想像。
好了,在离开漫川时,请你在福银高速出入口的前店子村稍稍驻足,看一看那里的千佛洞,请一位当地的长者,为你娓娓而道一段杨八姐战蛮王的传说。这样的出游,才算完美。

 (作者供职于商洛公路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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