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6期 第1515期 本期开刊时间: 2016-10-11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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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那朵童年烟花
新闻作者:○ 万慧莉


制作烟花
每当烟花升起,脑海便会浮现出童年时和小伙伴们,去使劲呼吸空气中经久不散的鞭炮味。确切地说是氢氧化硫的味道。鞭炮燃起的乳白色烟雾在空中徘徊,经久不散,给村子里增添了一种神秘而温暖的色彩。
出生在“花炮之乡”的我猛然间意识到,这个稍有不慎就会引发事故的特高危行业,在我的生活中,真的是渐行渐远,永不再来了。而我小时候,纸张、刀片、浆糊如同粮食和菜蔬,成了家家户户每天生活的必需品。一出门,跳入眼帘的就是搓筒子、泥炮、穿炮、封炮、鞭炮。
那时候,大家见面打招呼还不是“今天,你幸福吗?”或“你吃饭了吗?”大人之间的问候话语简单明了,“最近炮生意咋样?”小孩也不例外,“啊哒(哪里)的炮眼眼大?好穿?”那时候,大家放学还不是赶着去下一个补习班,而是挨家挨户去做小工,这样当天便可以拿到手工费。第二天上学就可以买个想想就能哈喇子流一地的“辣子疙瘩”,夹在冷馍里改善一下伙食,便有了广为传唱的顺口溜:“辣子疙瘩带鸡腿,打铃老汉谝的美”,嘴脸念叨着,唾液严重分泌,抻着脖子,赶紧咽下去,旁人看了可不好。那个开心呀,穿炮的劲头更高了。
那几年,我和老二、老三是村里有名的穿炮能手,也好说话,从不挑三拣四。往往是东家没帮忙穿完,西家早已经大老远“慕名而来”早早预订,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这边完了,就是我那边,可不敢忘了哦。”那种“光景”放在这几年,最差也能拿个“劳动先进奖”“红旗能手”提名奖吧。别的孩子往往是这家穿完了,自己跑着去找下一家。因为长时间接触火药的原因,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看到那种火药眼睛就开始酸疼,流水。这样穿炮的日子大概持续了4年,直到11岁。
在花炮生意畅销的那几年,花炮主人家屋前屋后被挤得水泄不通,大家坐在一起,像个巨大的蜂窝,侃大山,唾沫星子乱飞,没黑没明地忙碌着。
在那个有点贫瘠的年代,每个人都在分秒必争地创造着最大的利益。通常最后一点花炮会引起一番唇枪舌战。一旦动嘴这种武器不得力的时候,君子动口不动手的道理早已经被血气方刚冲得老远,开始扛肩胛、动拳头,直到打得鼻子口里血直淌!最终在主家或者长者的呵斥声中得以平息。这个时候,我们姊妹几个总是远远观望着,站在真理和谬误的中间,低头趁着这个工夫赶紧多忙活。
穿炮慢一点的人生怕别人比他赚得多,早早占据很多的花炮。在兵荒马乱的年代,每个人都在忙着生存,哪来那么多时间浪费啊!最后,这场“夺炮大战”的胜利者往往是默不作声的我们姊妹几个。
小时候大家在一起的时候最爱讲故事,这可能和那个时代有关。天一擦黑,大家就蹲聚在一起讲故事,小旮旯里充满了嘻嘻哈哈的笑声。
村里有个大我5岁的叔叔――园园。我俩的友谊被家里调侃为“生死之交”。他知道我胆子小,总爱捉弄我,穿炮时,不是趁我不备拉走我的凳子,就是看我圪蹴着没注意的时候,在我裤兜里塞个鸟蛋,出尽了洋相。等我发现时,已成了扼杀小生命的罪魁祸首。我开始哭着回家,身后是他和大家哈哈大笑声。即使他这样反复的捉弄我,我并不讨厌他。
快乐的烟花
花炮在那时还没有现在这么多的样式、名字,冷光烟花、日光烟花也是近年才慢慢接触。小时候对于身边这个高危的行业,最频繁的接触,是常见的被统称为“大地红”的花炮。对花炮的分类也只是简单的根据制作形式、喷射形状、燃放声音来起个名字,往往通俗易懂。通常,根据制作形状,长方体的被称为星盘,一发一发地喷射出去;圆形的被称为礼花弹,一颗颗地喷射出去。根据喷射形状,倾泻而下、从天而降的喷射出耀眼的火花的被称为瀑布,燃放后满地的红色纸屑被称为大地红,像“UFO”一样腾空而起的被称为火箭。根据燃放声音,声音尖、细的被称为啄木鸟,嗡声大且沉闷的是雷王。
花炮不仅关乎化学,更是文化和艺术。制作者是巧妙又特殊的画家,将天空做画纸,将五彩缤纷的烟花作燃料,以智慧为画笔,不断研发创新。以礼花弹为最,种类颇多,有红有白,有粗有细,有长有短,有丝有粒。喷射花式也形态各异。
雷王,星盘都很霸气,够劲,响声也最大,最吓人。雷王燃放之前,需要将一根圆柱形铁管埋在地面约30厘米的深度,防止花炮处于垂直地面发射不会偏离方向。每次“突突突”的喷出一发,胆小的孩子便会哆嗦一下,小心翼翼地抬头睁大眼睛注视着整个天空灿烂的美妙时刻。
最欢快的不是燃放、观看,是等着花炮燃放完后约上三三两两的伙伴,串家串户,一个个小人儿撅着屁股,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地在满地鞭炮残皮中捡拾掉下来未燃放的单个鞭炮。在捡来的鞭炮中,小孩会发明出别出心裁的燃放方式。如:掰开未点燃的鞭炮,倒出里面的白色火药(硝),将鞭炮一个接一个“屁股”紧挨着摆放在一起,点燃第一根引线,立刻膨出一团蓝色的火焰,随之一颗颗小小的火花漫腾开来,刺激,开心,满满的成就感。点燃后,眼前的白烟冲天而起,响声贯耳,纸屑飞扬。白色火药的着火速度非常快,很多时候,点火后,未来得及跑开,手指已被冲成了白色。
小孩之间燃放鞭炮的方式种类繁多,置于容器中盖起来炸,声音瓮声瓮气;丢在水中炸,会炸着孩子满脸泥水,傻傻大笑;或捏在手中点燃,待鞭炮白烟冒完,扔在路边,躲在墙角处偷笑;调皮的孩子则会恶作剧,使出更奇葩的乐子,将鞭炮放在厕所,简称“乐开花”……关于燃放方式,每个孩子都是智多星,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在家乡,燃放花炮没有古人的:“正月一日,鸡鸣而起,先于庭前爆竹,以避山臊恶鬼”,更没有诗人王安石的:“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的局限性。大多数,可在安全区域随时燃放烟花,也不用去考虑是否有扰民之嫌。长时间的接触,大家早已把听烟花,看烟花作为一种享受,去感悟它的神奇与美仑美奂了。
在深夜的村庄燃放起来,已经洗去一身疲惫的大家不约而同走出了院子,伸长了脖子,睁大了眼睛,形态各异,声如雷响的鞭炮声,刺激着视觉,冲击着听觉。烟花绽放的一瞬间,如夜空“万花筒”一样的天空,火树银花不夜天,徜徉在空旷的村庄,鞭炮噼噼啪啦响彻四方,特别是夜间燃放,金花四溅,绚丽多彩,或旋转窜跃与地面,或飞腾闪耀于天空,令人目不暇接。
如今,侄子喜欢放鞭炮,逢年过节,隔壁男孩早已为他准备了各式各样的鞭炮,那么多五颜六色、形态各异的鞭炮中,从未有那时我燃放的那种红皮纸鞭炮。比起这些高大上的花炮,我的鞭炮太寒酸,也太危险。
回忆鞭炮,留一份留念,但找到的只是鞭炮的记忆,找不到的是童年的快乐,唯有馨香祷祝。
 (作者系白泉分公司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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