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襟幽事 砌蛩能说
新闻作者:文 / 李 虎
齐白石刻了一方印,印文是:“一襟幽事,砌蛩能说”,很雅,有说不出的韵味。
边款上刻着:“余暮年喜读宋词,有口所欲言而古人为言者,借之刊为印章。此八字周密句。甲戌七夕前二日,时居故都,白石并记。”
意思是说他晚年喜欢读宋词,在宋词里能找到共鸣,自己想说但表达不出的感觉被宋朝的词人说出来了,这句词是周密写的。
甲戌年是1934年,老爷子70岁了,七夕前两日刻的这方章子。看来老爷子还要过七夕呢,也不知道思念谁呢。自从晚年进京发家脱贫以后,这老爷子越老越浪漫,迎来了艺术人生的高峰,还娶了年轻的妻子胡宝珠,1934年胡宝珠也就30出头,深得老爷子喜欢。这年7月24日宝珠给老爷子又生了儿子,七夕是这年8月16日,孩子刚出生不久,母子俱在身边。想来晚年又得子,老爷子心情应该不错。以上具体时间事件,均为我独家考证挖掘,目的是想要探究作者的创作潜意识。
“一襟幽事,砌蛩能说”的原作者周密,宋末元初文人。宋亡后,他心怀故国,写了《武林旧事》《齐东野语》等很多怀念宋朝的笔记。他的词也非常婉约,充满了淡淡的愁思,深深的怀念。
赵孟\有一副名作《鹊华秋山图》,就是送给他的,画的是周密祖籍济南一带的景色。赵孟\往来京师,路过此地,画下实景,送给了周密。周密的祖先随宋高宗南渡,寓居于杭州。
“叹轻别,一襟幽事,砌蛩能说”出自他的自己填词度曲的词牌《玉京秋》。
落叶飘零,亡国之痛,秋来更深。正是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深藏内心的幽情,只有阶下秋虫洞悉,它凄凄切切说了整晚,深深地触动了作者的心弦。如此的高雅深沉,怪不得白石老人喜欢。
人类的很多情怀很难用语言表述,季节转换时的秋虫就像懂得我们心思的精灵,浅唱低吟,这就是秋声。这一襟幽事,才如此美妙。
古人听到秋堂蟋蟀,有过很多感慨,化为千古绝唱,秋虫才是伟大的诗人,也是诗人的知音。
韩愈说过:“虫鸣室幽幽,月吐窗住!薄奥躲秋树高,虫吊寒夜永。”都是这种感觉。
一襟幽事,唯有砌蛩能说。让我们漫步月下,踏着落叶,听着秋声。感慨平生,一晃又老了一岁,回首年华,有几件开心事,几件遗憾事。还有什么说不出的,那就说给秋虫吧,一起聊一聊,也是疗伤减压的雅事,古人早会了。
细读一遍周密的原词,如闻砌蛩微吟。
《玉京秋・烟水阔》:“长安独客,又见西风,素月丹枫凄然其为秋也,因调夹钟羽一解烟水阔。高林弄残照,晚蜩凄切。碧U度韵,银床飘叶。衣湿桐阴露冷,采凉花、时赋秋雪。叹轻别,一襟幽事,砌蛩能说。客思吟商还怯。怨歌长、琼壶暗缺。翠扇恩疏,红衣香褪,翻成消歇。玉骨西风,恨最恨、闲却新凉时节。楚箫咽,谁倚西楼淡月。”
(作者供职于高速集团服务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