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9期 第1768期 本期开刊时间: 2019-04-19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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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尖上的探戈
----------西安羊肉泡馍      
新闻作者:文 / 漫画 王仲卉

主食,一日三餐中不可或缺的主角。
主食,从果腹温饱到味蕾觉醒,为人们奔波忙碌的生活增添着乐趣,也为思乡的游子带去心底那份暖暖的回忆。
一千年前形成的两大农业布局,出现“南米北面”中国独特的主食格局,同时养成“一日不食面等于没吃饭”陕西特有的饮食习惯。而一句“三千万秦人齐吼秦腔,一碗羊肉泡喜气洋洋”又将最土生土长的西安主食呈现在全国人民面前。
羊肉泡馍,浓醇味美,食之,回味无穷。北宋大文学家苏东坡曾发出“陇馔有熊腊,秦烹唯羊羹”的赞美。1986年,北京钓鱼台国宾馆邀请西安技师传授泡馍技艺,使其跻入国宴行列。美味的秘密,太难保守,外国友人也源源不断来陕,争先品尝,以饱口福。创办《发现西安》的安伯睿,一个美国人,为了泡馍,留在了西安,他说,西安就是我的家,回美国就像去旅游。羊肉泡馍――“天下第一碗”的美誉绝非浪得虚名。
说到这个主食,让人不禁眼前切入“手捧一海碗,蚕食着热气腾腾的羊肉泡馍,并发出‘呼噜呼噜’不那么文雅的声响。”这样一个镜头。初到西安的游客见此,多会觉得这吃食过于简单,吃相过于豪放,少了一份精致与细腻。其实,不然,这貌似粗放的泡馍,对食者来说,从如何掰到怎样吃,都可谓考究到了极致。对大厨来说,如何使肉烂汤浓,15个环节,110道工序,每项制作工艺也是在细微处见着真功夫。
下了班,约上好友,进入泡馍馆,前台大姐麻利儿地递给你一个大碗,里面放着两个馍,如果食量大者,可要求再加一个。拿到手的这个馍馍,是九分死面一分发面揉在一起烙制而成,一般只有三两,且带着生和冷。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经得住后面的猛火旺煮,且保留着馍粒的嚼劲。那我们就先从成就一碗好吃泡馍的第一步――掰馍开始吧。首先,把馍掰开一分为二,再二分为四;接着,拿起其中一角从中间劈开撕成薄片;然后,将馍掐成大小匀称黄豆粒的碎块,且每个颗粒要带着一点点皮。若碎成沫沫,影响口感,若大成块块,汤汁不易浸入馍中;最后将馍粒抖落均匀,互不粘连,检查一下,是否还有大块的馍粒落在碗里。也许有人会一脸嫌弃道,“这掰馍太耗时,太费事!”其实掰馍的时光,是感情的传递。两人一边掐着馍丁,一边谝着闲传,掰完,吃毕,心情愉悦。这份惬意,谁又能说不是一个弥足享受的过程呢?而这样的小聚,于两个小白领相约在有资有调的咖啡馆,轻声慢啜一杯,也并无二异吧。
羊肉泡馍是食客与厨师的合作成果。掰好馍,一招手,服务员便递上成对的牌子,一个夹在碗上,一个留在食客手里。我曾经怀疑过,端回来的碗是我所掰的那一碗么?但后来发现,这种担心完全就是多余。馍粒大小,功力几分,有经验的厨师一眼望去,已知食客八九。若见到一碗掰得均匀细碎的馍,厨师便会有一种对上接头暗号心领神会般的默契感,确认这一碗馍的客人是“自己人”,便宽汤,武火急煮,倍加优待。而后把煮熟的馍、肉放在碗中心,四周围以汤汁,中间放些许香菜。这样汤清味鲜,肉烂且香,馍韧入味,名曰“水围城”。若馍掰的大如核桃,定是性子豪爽或急于赶路之人,厨师往往适其性情,将这种形状的馍做成“口汤”(泡馍吃完后,碗里只剩一口汤)或“单走”(即汤、馍分离,把馍一点点掰在汤中吃,泡而不煮。食后单喝一碗鲜汤,曰“各是各味”),食客往往三下五除二便“解决战斗”,抹嘴走人。若您掰完馍,把一根筷子放在碗上,伙计便会明白,这是“干拔”(汤完全被馍吸收,煮好碗中不见汤,筷子插进去能立起来)。所以不仅会掰馍,还要牢记“水围城、单走、口汤、干拔”这几个词汇,才能凸显老饕精神。
羊肉泡馍是主食与汤的完美融合。烹制的每一个步骤都相当考究,肉先腌制20小时,再煮8-12小时,火候、用料……严而有序。骨汤、肉汤要分开煮。也只有这样到位的熬制,羊肉的膻香和馍的松软才能完全呈现出来。讲究的老西安人,必定是赶早到达泡馍馆,因为头汤最为鲜浓。而讲究的卖家则是把一锅汤卖光就关门,所以味道好的泡馍馆几乎都是早上10点开门,下午2点左右就关门。
锅勺触碰,抬浇拌搅,羊肉与泡馍的美妙体验就此开启。汤,浓香质朴,肉,大而酥烂。肉里的羊油被彻底地激发出来,包裹住每一粒馍,馍在柔与韧中恰到好处地弹牙。吸饱汤汁的粉丝洁白晶莹,浮浮沉沉的木耳黝黑闪光。闻其味,原汤入馍,馍香扑鼻,让人食欲大增。
如何充分地将香味四溢的泡馍送到嘴中?验证你吃货本性的时刻到了。要“蚕食”!如蚕吃桑叶般。猫着腰儿,挨着碗边用筷子轻轻拢起最表面的一层馍“呼噜”着往嘴里刨,这样既吃到热乎的煮馍还不至于烫到舌头。若肆意搅动,上下翻腾,鲜美之味大减,香浓汤汁变稀,也枉费这掰馍所耗的工夫。
与其一起上桌的还有两位好基友――糖蒜、辣酱。而真正的吃家开始并不吃这些,要的就是那纯粹的口感。吃到一半,感觉有些腻时,吃一颗糖蒜,爽口!挑一点辣酱拌在馍中(拌的量以一两口吃完为宜),味足!当然,吃完泡馍,再喝下一碗撒着几粒葱花的精制羊肉汤,浓香溢口!特别在寒风刺骨的冬季,让你紧缩的脖子伸展开来,幸福感爆棚。
关于在文章开头说到“蚕食”发出“呼噜呼噜”不文雅的声响,我以为,这要看吃的是什么,又在哪儿吃。现如今,美食已不仅用色、香、味来单纯地衡量,还有声音感知及心理感受。看《舌尖上的中国》,导演将食物入口及吞咽的声音做了夸张处理,让观众着着实实从视听两方面感受到了食物的美味,并垂涎三尺。如果为了所谓的优雅吃相,拿着筷子夹起几粒馍,不慌不忙放入口中,最后也只有喝羊肉汤的份儿了。所以说在吃某些食物时,还真不必过于讲究吃相,如果不能全心享受食物带来的乐趣,岂不是一大憾事?
一碗汤,两个馍,几片肉,用朴素的食物,挑动着漂泊在外游子的味蕾。
在城墙根那家,在老巷口那家……或不为人知,或名声在外,用心中的故事,挑动着漂泊在外游子的记忆。
无论离开抑或回到这座城市,我们都从一碗手掰羊肉泡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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