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记忆中，从我家到我们中学的路非常坎坷难行，也许是因为当时还是十几岁的娃娃吧，那样敏感的年龄段，看待问题还不成熟，却似乎又有自己的一套见解。
那时候总觉得我家到学校的路很漫长，其中也有些特别的故事，后来渐渐地爱上了那来来回回走过的路。去学校的路有两条，一条是崎岖难行的捷径，一条是柏油大路。
那条崎岖的捷径到学校要经过好几个沟沟峁峁，为了节省时间，一般都是跑着去学校的。一路上总是觉得它灰漠漠的特别阴森，早上和晚上我一般是不敢走的，只是中午放学回来和吃完饭上学跑两趟，就这两趟也是提心吊胆，心里发毛。这条路的两边除了一些高高低低不平整的庄稼地，奶奶叫它“苦地”，因为一年到头的产量不是很高，旁边还有一些种在楞楞畔畔上的花椒树，带刺的枝丫胡乱地向两旁伸着，时不时地勾到过路人的头发。我每次跑到这里都会降下速度弯下腰低着头走着，顺着刚能落脚一个人的羊肠小道小心翼翼往前走。过了这片花椒地，紧接着就要下一个坑坑洼洼满是泥土的陡坡，每次在这个地方我都会加速，因为左侧有个深坑，坑边上有许多长有一人多高的荒草和东倒西歪的树枝，右侧是高大的土垭子，就像是从土山上直接劈开来一般。那整齐的断壁一般的土垭子和土路边的大深坑，给我带来了压抑害怕的感觉，每次到这里都会深呼吸，咬着牙，快速跑过去。虽然是大白天，这里依然像死一般寂静，偶尔会有风吹过树枝与树叶之间的瑟瑟声，或者突然一声野猫叫，打破了这静谧，却也不免让人心惊肉跳。
离开土坡，径直往前，左右依然怪树嶙峋，沟沟坎坎。像刚才那样让人心悸的沟坑，路上一共有四个，最吓人的就数第一个和第四个，因为它四周都不见人家。我晚上只有在伙伴们同行的情况下才有可能一边欣赏着满天湛蓝，明亮的星星，一边和伙伴们唱着歌或者聊着开心的事情走这条路。若是中途有伙伴故意讲起鬼故事，这种环境下觉得故事里的那些鬼怪就在身边，因此伙伴们会在一声惊叫后撒腿丫子连大气都不敢出飞快地跑掉，留下那个讲鬼故事的作祟者，等他自己也被自己的故事吓着时，这才边追我们边大喊着“等等我”！
若我要是为了不那么害怕，走了大路，就有点费时间了，可是大路上平常同行的同学多，也很热闹。这条路虽然是国道，但也有一个很长的陡坡，两侧种着笔挺的白杨树，这些树已经被熏得乌黑。路上来来往往车辆很多，尤其是拉运煤炭的车辆，从身边飞驰而过，留下了煤渣子夹杂着路上的尘土在身边久久不能散去。这时我和同伴的嘴里被飞驰而过的大风带进了许多煤渣子，只记得这种车来的时候我们都背对着它们，不让煤渣“攻击”到自己的脸。那时候我和伙伴会共同骑一辆飞鸽牌自行车，上坡时候，一个人骑一个人推，累了就换着骑，虽然每次都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但那时候总是觉得很开心，因为有自行车骑，相当自豪，高兴也是无以言表的。这让我想起了《平凡的世界》里孙少平和田润生回家的情景。
那时的路还是原来的老土路，依山而修，顺畔而行，虽然颠簸，但好在能够顺利回到家。如今人们对出行环境的要求越来越高，我当年走过的老土路能加宽的就加宽，不能加宽的就另辟新路，再后来就用混凝土直接铺路，方便家家户户出入，现在老土路已正式退出历史舞台。我当年翻过的土沟现如今已经用石块铺了台阶，一阶一阶平整地拾级而上。拾阶而上的不只是山路，还有我们周围的环境和生活。春天的路边，干枯的树枝上抽出嫩芽，一路上散发着淡淡的腻人的草香；夏天的路边，山坡上各种各样叫不出名字的野花开着，耳朵里充满着蝉儿不休不止的叫声；秋天的路边，映入眼帘的是那硕果累累的果园，空气中弥漫的都是果儿的清香和那夹杂在其中的淡淡的野菊花香；冬天，干枯的树枝随风到处摇晃像在自由舞蹈。这条路变了再变，但又好像没有变。有一条路填满脑海，每一道弯曲都清清楚楚，每一种植物的样子也记忆深刻，从没刻意去记，回忆长成烙印在心头。
如今的我也算与路结缘，加入省高速集团后，用十年的时光见证了高速公路事业的发展，同样高速公路也见证了我的成长与蜕变。未来的路还很漫长，这条路只属于自己，也只能自己走。不论它的终点在哪，不论中途会经历些什么，这条只属于我的路，是砥砺前行，是心之所向。 （作者供职于韩城管理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