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3期 第1782期 本期开刊时间: 2019-06-07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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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的中国槐
新闻作者:○ 朱文杰


中国人对槐树有一种特殊的感情,除过实用价值,更赋于了槐树丰厚的文化内涵,槐树应该是中国第一的文化之树。
槐树生长茂盛,生机勃勃,古人看重它生命力的旺盛,视其为祥瑞,并视槐树为神。老百姓还认为槐树进禄、招财,喜欢在门前、庭院栽种。民间俗语有:“门前一棵槐。不是进禄就是进财。”这种对槐树的崇拜,已根深蒂固为一种信仰。
《春秋・纬・说题辞》载:“槐木者,虚星之精。”《汉书・五行志》记载:“昭帝建始四年,山阴社中大槐树,吏人伐断,其夜复自立如故。”《因话录》说“古槐之上常有仙人出游。”在古人心目中,槐树确实神异非常。另外,槐树被称为“星之精”,似乎已彻底被神化。
槐树在中国广泛栽种,亦是陕西关中地区最主要的乡土树种,不仅易于栽植生长,而且叶密荫浓,可以绿荫夹道,遮阳纳凉。
槐树被称为“国槐”有几种说法。
第一是周代长安丰、镐二京的宫殿外,有三棵大槐树,这三棵槐是朝廷所植的“社树”,我国古代有“社坛立树”的礼仪,而宫廷的“社树”就有槐树。《太公金匮》载:“武王问太公曰:‘天下神来甚众,恐有试者,何以待之。’太公请树槐于王门内,有益者入,无益者距之。”就说明槐树就是社神所凭依之“主”。
三公(太师、太傅、太保)朝天子时,面向三槐而立。《周礼・秋官》中有记载,苏东坡诗中有“周章危立近三槐”,应该说的是同一件事。后来这三棵大槐树就成了古代三公宰辅之位的象征,俗称槐位,即指三公之位。槐树因此成为中国著名的文化树种,估计这就是把槐树称作国槐的缘由。
古代汉语中槐官相连。如槐鼎,比喻三公或三公之位,亦泛指执政大臣;槐卿,指三公九卿;槐兖,也喻指三公;槐宸,指皇帝的宫殿;槐掖,指宫廷;槐望,指有声誉的公卿;槐绶,指三公的印绶;槐岳,喻指朝廷高官;槐蝉,指高官显贵。此外,槐府、槐第,是指三公的官署或宅第。
第二则有传说国槐为唐高祖李渊在长安所封,因之得名。
还有一说是为了区别于洋槐树,原产中国的乡土树种槐树就被称为中国槐,简称国槐,老百姓也叫家槐,是植物树木中唯一以中国命名的树。
洋槐是原产北美的树种,学名刺槐。(国槐不长刺)。公元1877年后引入中国。洋槐春末时开白色花,花香浓郁,采摘下拌上面粉蒸着吃,叫槐花麦饭。
而国槐开花要迟到夏天,花为淡黄色,发绿,有的还显紫色,没什么香味,有微毒,味涩不好食,能入药。但国槐叶可食,可做成槐叶饼。杜甫《槐叶冷淘》诗云:“青青高槐叶,采掇付中厨;新面来近市,汁滓宛相俱。人鼎资过熟,加餐愁欲无;碧鲜俱照筋,香饭兼包芦……”说明在唐代,槐叶饼就是普通百姓品食的佳肴。
在汉代,《淮南子》说老槐可以生火,取火留火种;而从唐人元稹《遣悲怀》“落叶添薪仰古槐”诗句可知,槐枝槐叶也成为百姓家添薪助火的燃料。
我国植槐最早应起源于周代,《穆天子传》载:“天子遂驱升于m山,乃纪丌迹于m山之石,而树之槐。”《管子》载:“沃之土其木宜槐”,可见先秦时期已注重植槐的土壤选择。自汉代开始京城长安大道两侧尽植槐树,称槐路。长安城有一植槐树数百株的“槐市”。
长安城中的槐树从隋初营都大兴城时开始大量种植,沿续于唐代栽植更为普遍。唐时,长安城中的通衢大街及坊巷街道两旁的行道树主要栽种槐树,这是从汉代沿袭下来的传统。朱雀大街两旁,槐树排列尤为整齐,因此朱雀大街才有“槐街”之美誉。
当然“槐街”也非朱雀大街专用,以后凡槐树夹道的大街皆被称为“槐街”。白居易的《寄张十八》和《永崇里观居》中有:“迢迢青槐街,相去八九坊”和“永崇里巷静……满地槐花秋”。王维的《登楼歌》中有“俯十二兮通衢,绿槐参差兮车马”。韩愈的《南内朝贺归呈同官》中也有“绿槐十二街,涣散驰轮蹄”。
《苻坚载记》云:“自长安至渚州,皆夹路树槐柳,百姓歌之曰:‘长安大街,夹树扬槐。’”这些描写说明槐树当时为长安主要行道树。
《旧唐书》记载:唐德宗时,有一个名叫吴凑的京兆尹,当时官街槐树缺少了一些,所司就以榆树补缺,吴凑知道后就说:“榆非九衢之玩”,即榆树根本配不上九衢大街的气势。立即下令让换栽槐树。那时长安大道宽阔笔直,坦荡如砥,两边槐树森茂如仪仗,如同衙门守卫甲士,人们也将“槐街”称为“槐衙”。
这国槐当年确实为人们所祟拜,并引出不少趣事逸文。按《三辅黄图》载:汉朝在太学附近街上种有一排排槐树,太学士每月初一和十五聚会,交换生活学习用具,人们称之为“槐市”。唐武元衡《酬谈校书》诗云:“蓬山高价传新韵,槐市芳年记盛名。”可见唐代长安学宫中的情调。人们还常以槐指代科考,考试的年头称“槐秋”,举子赴考称“踏槐”,考试的月份称“槐黄”。唐李淖《秦中岁时记》载:“进士下第,当年七月复献新文,求拔解,曰:‘槐花黄,举子忙’。”宋朝诗人杨万里《槐》诗里也描写有:“阴作官街绿,花开举子黄。公家有三树,犹带凤池香。”
槐象征着三公之位,举仕有望,且“槐”“魁”古音相近,长安人自然企盼子孙后代得魁星神君之佑,而登科入仕。
其时,皇宫内广种槐树,称为 “守宫槐”;官员官署门前植槐,称“槐府”,槐树因此亦被称为“官槐”;这就是为什么西安城中街道旁遗存的古树名木多为国槐的原因。
长安(今西安市)是周秦汉唐十三朝古都的所在地,有关槐树的历史都躲不开这块风水宝地。从周代宫廷前有“三公”之喻的三棵大槐树,唐长安城“天街”称“槐街”,到如今西安市内仍存活有一千年左右以上历史的古槐不下四五十棵,千年古槐树数量居全国城市第一,是西安市树的典型代表,在全国都有相当高的知名度。西安市市树的选定自然非国槐莫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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