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水土,醉了一方人。
酒香似乎是最醉人的,那是辛辣、直爽的醉。那些大口灌酒而又满面泛红的汉子是我关于醉的启蒙。
长安的酒肆就是路边的小店。等街边亮起泛黄的灯光,常能见到店里大口吃着凉皮的汉子。他们端着酒杯与桌旁的朋友聊天,一口陕西话越显出他们的耿直可爱。他们喝酒的动作也各不相同:斯文一点的,像是不紧不慢地喝水,啤酒上还浮着白色的泡沫,随着酒杯的晃动在麦芽色的酒上漂浮;豪爽一点的,酒杯一举,往口中一送,白色的泡沫直往嘴角跑。一声吁气,再看酒杯里的酒已是所剩无几。小店里昏黄的灯光映着他们或文雅或憨厚的面容,而我喝着吸管里的冰峰,看着他们泛红的脸颊,只觉自己也同他们一道醉了过去。
现在提起醉,我总想起一把酒壶,想起杨贵妃。
那是一把倒流壶,藏于陕西历史博物馆。一把瓷壶,花纹精美、样式独特。而它却只能从壶底倒入酒,酒量适中就一滴不漏,倒得过满则会溢出。这精巧的壶就是贵妃的酒壶,这小小的一把壶就将玄宗对贵妃的宠爱显露无疑。贵妃爱酒,留下贵妃醉酒,牡丹羞容的佳话。若回到唐时长安,贵妃用它饮酒时,脸上的绯红是脂粉的润色还是酒气熏出的粉嫩,又或是因玄宗的细致、温情而心动呢?贵妃微醺的这醉人情态是不是醉了春色、醉了长安呢?可惜时光无情,当年情景已消失殆尽,只留下这精巧的酒壶给后人以无限的遐想。如今酒壶已无酒气,醉人香气却仍从酒壶中流溢而出。
而世上能醉人的,不只美酒,还有夕阳。
这里的夕阳是一位怎样美艳的姑娘?她一定是大醉了,身着一身红衣趁着醉意起舞。她面颊绯红,嘴角的笑胜过美酒万千。她的衣袖随着她的身姿挥动,明处的布帛在灯光下映出明艳的橘红,而垂于地上的泛出胭脂紫色,大幅艳丽的红绽放在她的衣襟。我抬着头痴痴地看,这番美景动人心弦,满满的醉意从天边漫开,直直漫进我心底。如此景致下,醉意弥漫在长安的每一个角落。
人处长安身易醉,只因长安本身就是一樽美酒,暖了身子,醉了人心。 (作者系榆林南管理所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