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1期 第1940期 本期开刊时间: 2021-01-05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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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伯和他的旧渔网
新闻作者:■ 周瑄然



二伯退休了之后每天最重要的三件事就是,种花,打牌,带孙女。

在他看来,这三件事是他最有乐趣的。我曾问过他,要是能再加一件事,那是啥事?他眨了眨眼睛吐出俩字,打鱼。

但说完之后又无奈地加上一句:“现在人保护环境不让打了,再一个,年龄大了,也打不了了。”

言语中,透露着几分感慨。

二伯家里杂屋至今还放着一只旧渔网,这只渔网的岁数比我甚至还要年长几岁。虽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渔网也已经修修补补很多次,但看上去它还是跟我小时候看到的一模一样。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二伯的老渔网也不算什么稀罕玩意儿,在那个年代,这种撒网几乎很多家里都有。尼龙纤维编制的渔网,下面是一圈铅制的坠子,用的时候一把撒出去,然后慢慢拖着把网拉上来。当年,家里经常能吃到筷子长的新鲜河鱼,都得亏了二伯的这张渔网,对于我们一家人和二伯自己而言,这张渔网更多的是对于过去的情怀。

故乡不是什么水乡,但也有几条不小的河流穿城而过,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二伯就喜欢来这里撒网捞鱼。那时候,二伯经常跟父亲一起打鱼,有时候天还没有亮他们就起床去河边了,俩人经常一去就是一整天,直到天黑才回家。二伯打鱼更多的享受打鱼过程中的快乐,对于“收成”他好像并不在乎。有时候打了大鱼就当做下酒菜,要是只打到小鱼就直接放了,回了家照样嘻嘻哈哈。已经过去几十年了,直到现在我还记得,儿时的我曾经在岸边看着二伯挽着裤腿在河里的畅怀大笑,撒网带来的喜悦洋溢在他年轻的脸上。

1987年夏天,我妈怀了我,因为营养跟不上,二伯和爸爸就经常去河里弄点鱼回来给我妈炖汤。有一次下了非常大的雨,他们俩带着草帽去河里打鱼,一人一张网,顺着河边往上游走。走着走着,我爸一抬头,发现二伯不见了,再一看远处,只见一顶草帽飘在水里,唯独没见人的影子,我爸吓坏了,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冲着草帽的方向就游了过去,结果在水里把二伯捞了出来。

二伯出水的的第一时间不是想着刚才多危险,而是自顾自的念叨着,捞着捞着,咋把自己给捞下去了。

二伯打鱼的痴迷劲儿,由此可见一斑。

后来又过了许多年,二伯离开了家乡,去了外地工作,但他无论走到哪还是放不下那张渔网,打鱼成了他很长时间的一项锻炼项目。平日的他哪怕到了别的地方,一看见大江大河之类的,先感慨的不是山水多么秀美,而往往是另一句——

“这地方,打鱼可美得很啊!”

白驹过隙,时光匆匆流逝,二伯这几年龄大了很少再打鱼了,家里的渔网落灰的时间更多了。但他每次路过河边或是湖边,特别爱看别人打,看得时候往往入迷忘了回家。二伯只有我姐一个女儿,他一直想把自己的老渔网传给下一代,作为自己的一份寄托。直到去年夏天,一个周末的下午,二伯专门把平日的喜欢钓鱼的堂哥叫到家里,带着他一块去了趟郊外的小河。后来有一次,我跟堂哥吃饭的时候他告诉我,二伯那天把他叫到跟前还跟他认真地说,希望能把这张老渔网交到堂哥手里。

“你应了么?”我问他。

堂哥点点头:“那必须应了啊。”

旧渔网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但因为有了二伯,它就有了故事。这些故事中有成长,有欢乐,有感慨,有怀念,而正是有了这些平凡的故事,我们的记忆才变得生动而值得回味。

 (作者系商洛公路局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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