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8期 第1947期 本期开刊时间: 2021-01-29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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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本记忆
新闻作者:文 / 彭睿昕



关于绘本的最初记忆来自小学。记得那是隆冬时节某天的最后一节自习课,班主任老师坐在讲台前捧着一本书读得入神,我和同学们在一盏盏小小的煤油灯光里,或写着未完的作业,或默默读着当天的课文。突然间,前面传来一阵小小的躁动,前后两桌正低头聚拢,看着一本什么书,好奇心驱使我偷偷溜了过去,这才发现竟然是一本硬皮装帧的《一千零一夜》绘本,那里面的图画真漂亮,有骑着乌木马的王子和公主、有轻擦神灯的阿拉丁……不自觉地,我也加入了阅读的行列,陶醉在那些有趣的故事里。

书是班里的“土豪”侯同学的,当时,也只有他会有这样的课外书。那时是1994年,大西北黄土高原上的农村小学生能读到的书大多是课本。学校每间教室的前面角落墙上都贴着用毛笔写在红纸上的“图书角”,设置了3层简易书架,摆着五花八门的书——那是入学时学校倡议家长们捐献的,大多是学哥学姐们用过的课本,再好点的就是作文书,剩下的不是厚如砖块的文学名著,就是高深严谨的政治理论,有些班级还会出现农技一类的书。并非家长有意为之,而是那时农村有太多人徘徊在温饱线上,节衣缩食,鲜有人家能在饭饱之后有余钱给孩子们买读物。阅读适龄读物实在难得,绘本更显得奢侈。多年以后,每当想起那个黄昏的课堂,我还能看到窗外雪花轻轻飘落,温柔;窗里灯光闪动跳跃,如豆。一种情绪便慢慢生根、发芽、抽蔓、展叶。

小镇南街有家新华书店,玻璃橱窗面对着街道,整整齐齐地放着好些青少年读物。可能是怕孩子们弄脏了不好销售,那些有着漂亮卡通封面的绘本说是出售,可却上了锁,只能就近看看,无从拿来阅读。那个年头的我,经常徘徊在这些玻璃柜子前许久许久,那时候不明白什么是“渴望”,现在想来,甜蜜夹杂着心酸一起涌上心头。

再长大一点,我接触到了连环画册,俗称“小人书”。爷爷有一个漆成橙红色的小书柜,无意间,我发现里面有好多本小册子装在一个精美的木匣子里,拿出来看时,竟然是一本本的画册故事书。翻开那些巴掌大的绘本,一张张黑白图画栩栩如生,再读简洁的故事描述,一个个的人物、一桩桩的事情活了过来,杨子荣幽默沉着斗智斗勇,董存瑞为了胜利决然炸桥……好多次,读着那小小的绘本,我笑的爽朗,哭的伤心。

上中学以后,学校顶楼有一间挺大的图书室,除了平时课业,我成了那里的常客。我越来越多地去阅读,文学的、科普的、社会的,甚至军事的。那时候的我读书杂而不精,读而不化,现在想来还真是囫囵吞枣,看看而已。2004年秋天的某个下午,管理图书室的老师让我帮忙整理图书,闲暇之余,一本《他是一个哑巴》的绘本和我不期而遇。还能记起书中女孩眼神中的笃定,那个懵懵懂懂的年龄,搞不明白什么是信仰,什么是爱情,然而,这个绘本中的姑娘,还有那个“为爱而哑”的凄美故事却让我开始沉思,像一面镜子折射一束明净的阳光到穹顶一般,我的心里也开始透亮。

再往后,毕业,工作,娶妻,生子。如同铺设好的铁轨一样,我的人生就这样依次展开。没有太多悬念,如同大多数人一样,往前,再往前。然而,因缘际会,每个人生活与生命的具象都大不相同,爱好,心性也就在这一路前行的过程中淬炼,去渣,越活越亮堂。丰子恺的漫画就在这样一个生命的横轴里走进我的书房,陪我落寞,同我飞扬。读丰子恺漫画,看着陋屋飞花下的一家五口,深深体悟到什么是“化作春泥更护花”,也能明白“人散后,一钩新月天如水”的安宁心境。人生啊,活着活着,不就是“小桌呼朋三面坐,留将一面与梅花”吗?

不同的绘本讲述着不同的故事,不同的故事陪伴着我们走过不同的春夏秋冬。一笔写意,多笔工描,色有浓素,情有独钟。每个人的人生亦是绘本,希望在我们自己的人生绘本里,绘成锦绣,写下精彩。

 (作者供职于阎良管理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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