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第一天认识钟表上的时间，是母亲教我的。钟表上十二个数字，十二个空格，母亲告诉我，要想知道几点几分，时针指着的数字就是几点，分针指着的数字乘以五就是几分。懵懂的我那时候还没明白为什么要乘以五，就先准确无误地认识了钟表上的时间。会看时间以后，母亲总会让我帮她看表。比如锅里的粥熬了多久，比如笼屉上的馍蒸了多久等等。再后来上学的时间，晚上睡觉的时间都由我自己来掌握。渐渐地我发现了问题：母亲的那个钟表，总是快五分钟。

当我疑惑地问母亲钟表快五分钟的原因时，母亲告诉我，这样做任何事看时间，就会提前五分钟做好，或者准备好。比如上学，就能提前五分钟到学校，而母亲自己，做饭也提前五分钟做好准备。我是个有严重拖延症的人，所以时间久了，我渐渐习惯了这快五分钟的钟表，因为它刚好抵御了我爱拖延时间的毛病。母亲也总是会随时调整这个钟表，让它一直保持快五分钟……转眼三十几年已经过去了，母亲用来看时间的钟表换了不知道多少个，现在依然是快五分钟的时间。

我最近每天下班，母亲都会做好了饭等我。她做中午饭的时候，总是看着她那个快五分钟的钟表，掐着时间，然后准备炒菜或者盛饭。总是在我刚进门的时候，饭菜刚好摆上桌……当我不止一次的跟母亲说不用这么费神看时间，我下班之后时间远远足够，让她和我父亲先吃饭，不用总是守着我的时间。可是母亲在这个问题上特别固执，她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做饭是她能做的最好的一件事，所以她喜欢做好了饭，和我父亲一起等着我们回家……为了母亲的这份欣喜之心，我便没有再坚持。

母亲从她的年轻时候，到现在的年近古稀，在我的记忆里她的身影大多时候是在厨房。任何时候，不管她手里忙着什么活，她总会时时留意着钟表上的时间，到时间做好我们每一个人的饭，让我们对家的温暖有着刻骨铭心的记忆……她那个快五分钟的钟表，至今也总是放在她的厨房的窗台上。

时光荏苒，岁月不再。母亲的身影已经不复当年教我认识钟表时的那般神采奕奕，时间已经在不经意间将沧桑留在了母亲的身形里，可是她却一直是我们家的凝聚力和重心点。她的厨房就好比她的领地，窗台上的钟表这些年一直随着她的那份“固执”，提前着母亲对家人的那份爱。所以，此刻的我，不敢奢求时间缓慢一点，让母亲的变老更慢一点。只愿母亲的晚年——一切安好。

 （作者系富平公路段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