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3期 第1952期 本期开刊时间: 2021-02-23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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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词里的 唐人除夕
新闻作者:■ 舒添宇


在唐朝诗人的笔端,唐朝的除夕,既是一幅幅生动有趣的古代民俗的风景画,又是一部部诗人丰富多彩的心灵史。

时光到了除夕,似乎慢了下来。这才符合唐人性格里精致洒脱的一面。唐人过除夕,一定要在庭前燃放爆竹,晚辈给长辈拜年,按次序进行,有条不紊。畅饮屠苏酒,多了豪气,遍插桃符,长安城千门万户都喜气洋洋的。守岁就像举行极为庄重的仪式,静静地等待时间一点点滑过指缝,迎来新年“元旦”,在等待中融入了浓浓的生命意识和对生命价值的“慢”思考。“慢”时光中的除夕才有滋有味。这情景在唐诗中比比皆是。初唐之际杜审言的《除夜有怀》:“故节当歌守,新年把烛迎。……兴尽闻壶覆,宵阑见斗横。”描写了除夜的奏乐歌声、把烛迎新、宵阑见斗横之通宵不寐的守岁以及兴尽闻壶覆的射壶游戏等等。射覆是古代近乎占卜的游戏,在覆器下放置东西使人猜测,故曰射覆。猜谜语式的酒令,也被称为射覆。李商隐在《隋宫守岁》诗中说:“沉香甲煎为庭燎,玉液琼苏作寿杯。”燃起名贵的沉香,庭院中火炬灯烛照得一片通明,举起玉液琼浆美酒,来祝贺新的一岁之开始。情趣盎然,比起今人连过节也搞得像行军打仗一样,唐人的优雅真叫人羡慕。

中唐白居易留下的除夕诗数量最多,不乏佳作。“岁暮纷多思,天涯渺未归。老添新甲子,病减旧容辉。乡国仍留念,功名已息机。明朝四十九,应转悟前非。”(《除夜》)活到了知天命年龄,诗人有了自己的顿悟。

一年除夕之夜,孟浩然竟在乐城幸遇同乡张少府,他乡遇故交,内心自是十分欣慰,然而二人境遇相同,怀才不遇,一生沦落不得志。这种感情在诗中得到了很好的寄托,自然也流露出对社会现实的不满。意境优美,别具一格,可谓上乘之作。诗云:“云海泛瓯闽,风潮泊岛滨。何知岁除夜,得见故乡亲。余是乘槎客,君为失路人。平生复能几,一别十余春。”(《除夜乐城逢张少府》)读来让人感喟连连。

除夕本是举家团圆之佳日,诗人高适却与家人天各一方,饱受羁旅天涯和思乡之苦。“旅馆寒灯独不眠,客心何事转凄然。故乡今夜思千里,愁鬓明朝又一年”。(《除夜作》)将故园之思与羁旅寒灯之下的凄清孤寂放置在具有欢乐色彩的除夕之夜,将“愁鬓”的生命体验置于“明朝又一年”时间流逝的临界点,将人生苦短的无奈茫然与乡关何处的空间阻隔对应,增强了艺术感染力和穿透力。难怪能引起一代代后人的共鸣。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辞旧迎新的除夕,人们不由得心生对生命的敬畏之情。感情丰富的大诗人元稹,写出对亡妻所爱之刻骨思念,读来动人心魄:“忆昔岁除夜,见君花烛前。今宵祝文上,重迭叙新年”(《除夜》)。去岁还是花烛灯下,今夕却是阴阳两隔,面对生离死别这人间最大的伤痛,诗人怎不情思渺渺,哀思缕缕?而诗人王湾或许正在步履匆匆的归途中,赶不上年夜饭也不打紧,罢了,豁达些吧,眼前的境界就没有了悲悲戚戚的伤感,反而妙趣横生,令后人涵咏不尽。“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将次北固山下的具体场景升华为一幅阔大雄奇的海日除夕图,蕴涵了生命新旧交替的哲理诗意:初生的海日在残夜中早已孕育,春天的生命在旧年中就已然存在。盛唐气象,呼之欲出。妙就妙在诗人的人生况味里具有普遍的生命体验。

“今岁今宵尽,明年明日催。寒随一夜去,春逐五更来。气色空中改,容颜暗里回。风光人不觉,已著后园梅”(《应诏赋得除夜》)。对唐人史青来说,天寒岁暮,新春将至,面对圣上钦定的“考题”,才气流露自然卓尔不凡,胸中有丘壑,诗写得气象开阔,表达出了新旧交替,欣欣向荣的喜悦,韶光流逝之感慨也充溢于笔端。

唐朝的开明开放,让读书人不甘心平静书斋的安逸生活,大多选择仗剑远游,且仕且侠,漂泊不定。普天团圆的除夕夜也不能与家人团聚,于是,这一天除了写诗,剩下的就是思念亲人,思念家乡,思念挚友。写自己写别人,写温暖写光明,写爱写恨。也抱怨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人生苦短。说到底,上至庙堂下至草野,从达官显贵到草民百姓,有一样东西是相同的,那就是亲情、乡情、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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