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 知
21年前,我在陕北黄河边的一条沟壑里读初中,晚饭后坐在用来围堵洪水的土夯上,望着宽广且泛着黄泥圈的黄河水怎么也意会不来《关雎》中青年男女在黄河边采摘荇菜的场景,我所在的黄河刚好是秦晋大峡谷中最无趣的那段,除了两岸的高山和不时咆哮的洪峰别无其它。三年后,我在位于毛乌素沙漠边缘的高中读“关关雎鸠”时,驻扎在榆林补浪河的女子民兵连正在千方百计地治理毛乌素沙漠呢。我在满眼黄沙里理所当然未能体会到芦苇荡的壮观。老师说那是流传了两千多年的爱情,我从艰涩的文字中感知它的美和自己生活的贫乏,是的,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后来有了个新词叫“脑补”,我确也把过去未能完结的意境脑补了千百回。
初 识
16年前,我不远千里从陕北最北端的县城翻过秦岭来到了陕西最南端的汉中求学。山川异域,与我粗犷黄土高原的故乡相比,汉中简直就是个温柔婉约的小姑娘,地域文化和风土人情全然不同,黑炭一般的我显得与这个城市格格不入。清澈的汉江有着千年如一日的平静,“在河之洲”似乎与水相伴而生,自然少不了“关关雎鸠”。那时正值稻米金黄,天高云淡,目光所及都是富饶,农人们挥镰收割,有汗水更有希望。隔年春天当黄橙橙的菜花灿烂在汉中平原之际,我确信老师讲的那一定是爱情。
融 入
10年前,漂泊多年后,我终于在西安有了小窝,除了难改的乡音外,自认为融入进这个脚踢到的黄土都是文物的城市。果然这个有文化的城市展现了无尽的包容和大爱,没有嫌弃我,“邂逅相遇,适我愿兮”。我第一次跟随当时还是女友的妻子回到她沣水之滨的家乡,这个沣镐两京《诗经》的故乡,民风淳朴如同我的故乡。结婚生子后的我还工作于宁陕,有了家的眷恋,来回奔波在幸福的路上,宁陕月半边,西安半边月。那时西咸新区还未开发,沣河依旧是一条长满水草的水沟,悠悠河水和依依杨柳增添了不少安宁祥和,我适应了这样的生活,也时长在路过沣河的瞬间“脑补”出先秦民众耕种于此的场景。作家徐则臣说过:“即使是一条臭水沟在你家门前流淌了上千年那也是母亲河。”何况还是有着几千年文化的河流,它将流淌进岁月,也见证过世事繁华和衰败,只是静静不语罢了。
成 长
几个月前,企业改革我回到西安隔壁的咸阳,结束了围绕西安兜兜转转13年的异地生活。从单位到家,对一些人而言只是一步之遥,但对于我,从250公里到130公里再到60公里,每一步都走得不易和艰辛,每一步都如此坚定和执着,每一公里的回家路都有着期盼和希冀。一路走来,收获的不只是成长,家庭和孩子,事业和友谊,责任和担当。我从学生成长为一名公路人,从一个毕业之际为论文发愁之人成长为能将自己的心情搬运成文字的码农。我成为了丈夫也成为了父亲,我在13载的远行中告别了稚嫩的自己,在二十载的读诗中成长为今天的自己。
读书最终为了读到自己。诗经三千年,读书二十载,行程一千里,我从《诗经》中感知美,融入了生活也收获了成长。生活中感动从来都不是故事的桥段,而是在不同场景的维度中找到前行的方向、人生的目标和改变中的自已。今天的我在沣河之滨写下成长感触,爱情依然常在,沣水依旧静静流淌。 (作者供职于咸铜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