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醉卧花弄影,茉莉初开听蝉鸣。”或许这就是我自儿时起,对于夏至的最美印象。那时的我,竟不知古人用了怎样的毅力和巧思,在那个没有精确钟表和计量观测的时代,得出夏至之日是一年中白日最长的时候。我蓦然发现,漫长又闷热的六月,唯有在夏至之日,会听见窗外依稀的蝉鸣,从此便开始在树梢间响彻,充斥整个夏季——早一日都是听不到的。大抵夏蝉也知道夏日对大地的爱意多么深沉,才如此放声歌唱,吟诵一首夏日的赞歌吧。漫步林间,愉悦的曲调伴随着,行过清幽小径,拨开重重林枝,远处豁然开朗,清凉的水汽扑面而来,仿佛刚刚才下过一场清透的雨,哦,是了,是夏日最美的荷塘,避世于此。彼时蜻蜓袅袅婷婷落于其上,下头盈盈而立的正是一支细嫩、娇俏的新荷,小小的花尖,微微低垂,娇小玲珑,当真说不出的可爱。若说初入六月,尚有褪不去的深重春意,过了夏至,便是无穷无尽的夏日风景,这小小的荷便是夏日的旌旗,遥遥地领头疾驰,伴随着蝉鸣的号角,将浓浓的夏意与人撞个满怀,而后这迷人的夏便笑盈盈地捧上一盘鲜果,有莲子、有西瓜还有甜瓜。多行几步,忽见一丛葡萄挂得满满当当,主人盛情相邀,便摘了一粒葡萄压上舌尖。刹那间,鲜甜的汁水在口腔中肆虐奔腾,将浓浓的暑气尽数驱散,一抹酣畅在四肢百骸间游走,畅快得令人恨不能大声喊出来。然后风就听见了,她在我周遭欢快地游走,一丝畅快的舒爽在燥热的夏天格外珍贵,好比冬日里一炉温暖的炭火,欢快得让经脉都跳起了舞蹈。我深吸一口气,在那缕清风中捕捉到了一点奇异的麦香,麦香里融着一丝苦意,仔细分辨,方才意识到,哦!原来是艾蒿的味道。夏至来了,端午还会远吗?正是这样的想法让我循着夏至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向夏日最深沉的时候。粽叶散发着清香,艾蒿在门前摇曳,夏至同他们欢欣地打着招呼,而后便在愉悦的蝉鸣里,彼此擦肩而过,连回头都是奢望。夏至比邻端午,五颜六色的香包已经送到面前,小巧玲珑,格外精致,东一个西一个挂了满身,若有似无的香气萦绕在整个夏天,将杨梅都沁透了。我撷取一粒杨梅放入口中,酸酸甜甜,生津解渴,忘却夏日的干燥。一路走来,端午在不远处笑望着我。日头再长终有别日,余晖落幕,端午渐近,而夏至也渐渐地消隐在阵阵蝉鸣中,化成天幕上一粒明亮耀眼的星子等待来年再度降临尘世,与我说一句春日渐远,半夏时光,于是一缕微风袭来,她便挽着暮春的手,将我交予那迷人的夏日。 (作者供职于富平管理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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