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2期 第2181期 本期开刊时间: 2023-07-25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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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之二的时间在基层蹲点”
新闻作者:作者 / 夏 蒙 王小强


或许是战争年代养成的习惯,胡景铎不喜欢整天待在办公室里,他喜欢走到下面去,走到工人群众中间去,在基层一线发现问题,推进工作。从1955年到1966年的十年间,胡景铎下基层达六次以上,时间累计超过五年,除过中间几次到党校学习的时间外,他下基层的时间已经超出了十年时间的三分之二,比如,1956年3月至7月,他在西安汽车运输公司蹲点,推行计划管理;1958年4月至1959年上半年,他在西安汽车配件厂蹲点一年,同技术人员和工人师傅一起攻克配件生产难关;1960年下半年至1962年年底,他在西安运输公司蹲点一年半,贯彻落实“调整、巩固、充实、提高”的八字方针;1963年10月下旬至1964年2月上旬,他在洋县参加第一期农村社会主义教育运动;1965年1月至7月,他在旬邑、淳化等县开展救灾工作;1966年1月至4月,他在扶风县参加抗旱工作。据原省交通厅助理巡视员马世猷回忆:“胡厅长好像随时都准备好洗刷东西、换洗衣物,准备出差。他有个习惯,一叫就走,有时也不和家里打招呼。”
在副厅长的岗位上,胡景铎把大部分时间都放在了基层,放在了工人群众中间,而他也成为陕西交通系统上上下下、方方面面最熟悉的一位,他的脾气爱好和他的一些故事趣闻也长久地流传在基层,流传在工人群众中间,他自己更曾自豪地说过:“在交通系统没有人不认识我的。”因为经常在基层,省交通厅在西安市的几个下属单位大多都给他保留了一个办公室,这或许是他作为副厅长的一个特殊的待遇。据省交通厅办公室干部刘宝印回忆:“胡厅长能和群众打成一片,没有官架子。他在好几个地方都有办公室。我当时在电话室,给他打电话,他就说他啥时候在啥地方办公。”
胡景铎下基层如果在西安市范围,就自己骑上自行车,偶尔也坐公车。他骑自行车有一个特点,就是到任何单位门口,不管出进,从来都是自觉从车子上下来推着走进去;他坐公车也有一个特点,就是不管在啥地方,只要遇见同事或熟人在步行就一定停下车叫其坐到车上来。据省交通厅原助理巡视员李根玉回忆:“胡厅长不顾身体状况,经常下基层调研。每次下去能要车但很少要车,西安市内,他坚持骑自行车,不管春夏秋冬。”据谢本云回忆:“原来单位只有一辆吉普车, 他若乘车外出开会、调研,在路上碰到本单位干部走路,不管是处长还是小干事,他都招呼让上车,和干部群众关系拉得很近。”
胡景铎下基层坚持和工人群众同吃同住同劳动,无论是蹲点还是指导工作,胡景铎时刻都和工人群众保持一致。据陕西省交通学校原校长张彦文回忆:“胡厅长是我做人做事的标杆!我在铜川地区省三运司工作期间,胡厅长来调研,吃饭时,我给厨房说,看厅长喜欢吃什么就做什么,但是胡厅长还是坚持去食堂和大家一起排队,其他同志看厅长排队,就自觉给他让路,要他排在前面,他连声说不不不, 坚持排队。他看着人很高大,很严肃,其实他近民,民也近他。”
但是,在一个月里总有那么几天,他就会积极搞一些“特殊化”。每个月发了工资的开始几天,胡景铎总会改善生活,如果在西安市内, 他就会早上羊肉煮馍,晚上葫芦头泡馍。据张颖玲回忆:“他一辈子不爱钱,不讲究穿,爱吃,就爱吃那几样地道的关中饭。他一个月工资220元,给我交70元,还给希仲30元,他有120元,几天就花完啦。上街就叫上我,不去还不行。他早上起来羊肉泡,晚上葫芦头,有钱就这样,没钱就不去啦。同盛祥、义祥楼、老孙家的羊肉泡,炉头姓贾,知道他爱吃啥。南院门春发生的葫芦头,店里的大厨张师傅亲自给他煮。春发生,开始是担担子摆摊子,后来才开店的。”据李根玉回忆:“他调研工作结束,回家吃饭,或者到西华门吃羊肉泡馍。吃羊肉泡馍时,带上同他一起调研的同志,全由他出钱。胡厅长清正廉洁,关心部下胜过关心自己。”据张彦文回忆:“他吃羊肉泡馍和葫芦头泡馍。在天水步校,星期天,步校学生去羊肉泡馍馆吃饭,老厅长二话不说,先数数学生、教工有几个人,然后说这些人的钱我付了。到西安后,更爱吃南院门的葫芦头泡馍,这家馆子是老厅长扶持起来的。”
胡景铎是同盛祥、义祥楼、老孙家、春发生等几家餐馆的老顾客,他和老板、跑堂的都是老熟人,只要他去了,肉就一定放得多一些, 感情也比别人浓得一些,而这一切都已经成为许多人记忆中的温馨时刻。据谢本云回忆:“大概是1956年春,他说我们星期一去吃羊肉泡馍。我说我出钱,他说你才几个钱?第二天早上,到西大街老孙家, 一进门堂馆就喊:‘老六来啦,欢迎!’我说:‘他现在是厅长,你怎么胡喊?’胡厅长说:‘叫厅长算个啥?叫老六好,亲近。’因为他上高中时就经常在老孙家吃饭,堂馆比较熟悉。当时一碗羊肉泡馍两毛五分钱,这次觉得碗里的羊肉比平时多,两个人应该五毛钱,他硬是给了一块钱。老板不要,他就说今天的泡馍看样子不是两毛五的价, 最后老板没办法,收了一块钱。”据交通厅研究室原主任冯景光回忆:“西大街的同盛祥是他经常光顾的地方,有几次开会玩晚了,我和他一同去过。那里的炉头是他的老熟人,每次听说他来了,都要出来招 呼一下。几次后,我发现他有些不安,对我说这是他上中学时给他包过饭的大师傅,他说:‘人家年龄比咱大,不能老让人家来招呼咱。’ 果然,下次去,他就先去灶房问候了,再坐下来拿馍吃饭。”据西安运输公司老职工王正廉回忆:“1957年我在汽车保养厂。有一次厅长叫大家去吃饭,把我也叫去了。当时吃饭的人很多,一到饭店,跑堂的就喊‘六叔到’,当时我是学徒娃,觉得很奇怪,怎么叫‘六叔’, 但不敢吭声。还有一次在三桥吃饭,有好几个人,上了几盘菜,快吃完时, 他问大家吃好了没有,都说吃好了。他向服务员要了一个馍,把每个菜碟子用馍一擦,就吃了。我就做不到这一点,但厅长做到了。”
胡景铎喜爱喝酒,没事总是喜欢喝上两三盅。据张颖玲回忆:“每个月,他买一箱酒,就是一般的太白酒,再买三条烟,这是靠定的,月月准备好。他不吃擀的面,爱吃搓搓子,每顿饭给他单独搓一碗,喝一盅。”在基层,胡厅长爱喝酒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据张彦文回忆:“胡厅长爱喝酒。那时候酒不好买,要酒票,西安的酒票没有铜川供应得宽,铜川每个月半斤,我就从职工那里收了一些酒票。他有高血压,高压180以上。我说你不要喝酒,对高血压不好。他说我几十年都这样子了,你能纠正个啥?胡厅长有个老部下李正文在马栏酒坊,就想办法到酒坊去弄些酒。李正文就拿家具给老厅长灌了一些散酒。当时酒坊不要钱,说是送给他的,他不行,还发了脾气,非要照价给了钱。”
胡景铎在基层喜欢管一些别人家里的事。据省交通厅原老干部王茂功回忆:“他最关心群众。西安配件厂有一个工人,一个月48块钱工资,家里有四五口人,负担很重,大儿子初中毕业没有工作。胡厅长就和西安汽车大修厂的田厂长商量,安排他大儿子当了工人。”据省交通厅原离休干部徐桂芳回忆:“他人特别好。他就找我去, 让帮着把户口上了。他还不断地催我。我在机关管计划生育、内务等。”据李根玉回忆:“胡厅长对部下关心,对工作要求严,同时还用中华 民族的优良传统告诫年轻人。我父亲是人力车工人,属于民间运输工人。我从小没娘,家庭贫苦。老厅长知道后,用长辈的口气对我讲:‘小李,你父亲不容易,你一定要好好孝敬他!’我很感动,对父亲讲了, 父亲连声说:‘好人,好人!’”
胡景铎还喜欢操心年轻人的婚姻大事。据王茂功回忆:“厅里一个干部叫张崇德,30多岁没有结婚,胡厅长就到他家里去看,后来还托人给他介绍了一个对象,是西安果品公司的一个女职工,上海人,两个人后来有两个小孩。”据省交通厅原党组秘书屈群英回忆:“他关心下属。夏福善是他从天水步校带到交通厅的交通员。夏福善后来调到绥德工作。他为夏福善帮忙相亲。他和我到绥德下乡,他得知夏福善和一个绥德女子谈恋爱,就把夏福善叫来,让领着我两个人去见了这个姑娘。他高兴, 对夏福善说:‘好娃!’他把自己戴的手表摘下来给夏福善,说:‘作为给你对象订婚的礼物吧!’隔了两三年,我和他又到绥德下乡。一天,他领着我到夏福善家里串门子。夏福善已经有了一个一岁多的孩子。他马上上炕,抱着孩子又是亲又是玩。孩子拉屎了,给他拉了一裤子,他高兴地笑着说:‘我娃有本事,能给爷拉屎啦。’这天,在夏福善家里吃了一顿揪面片,他说:‘真好吃,比吃酒席都好!’后来,有一年春节, 他和他夫人张颖玲拿出一件半新的军大衣,和几块肥皂,让我给夏福善 捎上去。”
不管走到哪里,胡景铎都受到工人群众的热烈欢迎和真心喜爱,尤其是他通俗易懂又幽默风趣的讲话,给大家留下了无法忘怀的生动瞬间。据马世猷回忆:“胡厅长说话有他的主见,有他的看法。大会小会不要稿子,脱稿讲话,不照别人写的稿子念。他不念文件,作为秘书就要根据他讲的重新整理。他讲话实事求是。”据张彦文回忆:“在铜川时安排厅长在大会上讲话,主席台桌子上有麦克风。可是他讲着讲着就走到桌子前面去了,甚至到台子下面去,围着大家讲。他讲话很幽默,善于把生活中很生动的事给职工讲。他讲到要把生产搞好,说:‘你们都好好干,当个先进生产者。我知道有个人当上先进,他妈、他老婆、他娃都高兴。要是当不上先进,他娃说都不好意思,他老婆说不叫你上炕。’这样一说,大家哄地都笑了,特别是会议开的时间长了,人多,容易闷,思想抛锚,想东想西。他这样一说,立刻把会场气氛活跃了。”据王正廉回忆:“1956年,省厅运输局委托西安运输公司招工。第一次认识胡厅长,是在一次会议上。胡厅长块头大,他到党校学习马列主义回来了,给我们这些学徒工讲了一次话。当时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说:‘咱们西安运输公司来的这100多个学徒, 我今天给你们这些学徒讲话。你们这些年轻学徒都听着,在厂里要好好学技术,为社会主义建设出力。你们每一个人都有师傅,你的师傅就是你的父母亲,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举个例子,我当了交通厅的副厅长,我回老家富平,每次到村口就下车,走着去见乡邻。所以说你们这些学徒要尊重恩师,每天早到半小时,把师傅的工具擦干净,给师傅茶杯把水倒上,这些都是当徒弟要做的。’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胡厅长讲话,印象特别深。他讲话大家爱听,没有人离场,就和看戏一样, 想着这戏不要完。”
胡景铎在副厅长岗位上的工作表现得到了党组织和干部职工的普遍肯定。在1964年4月10日,中共陕西省委工业交通工作部在关于胡景铎的考察材料中这样写道:
该同志到交通厅工作8年来,工作一贯积极负责,能吃苦,叫干啥就干啥,不讲价钱。
能深入基层,近几年来,约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在基层蹲点,如在西安运输公司蹲点一年半,在西安汽车配件厂蹲点一年,去年又参加农村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三个月。总之,凡是搞政治运动或下基层的机会,都争着带头。能自觉对自己进行思想改造。经常在星期天不休息,就去工厂开会或研究解决问题。每次下乡,只要决定了,就马上走,回来后不休息就接着上班。
性情直爽,有啥说啥,敢于暴露自己的观点。如我们在考察干部中,通过他了解别人情况时,他还能把自己的优点和缺点都讲出来,特别是介绍自己的优点,这在一般人来说,是不大愿意这样做的。说明该同志对组织不丝毫隐瞒自己的观点。
没有架子,善于接近群众,特别是和工厂工人的关系很好。因此,不论干部和工人都愿意和他接近,有心里话也敢向他反映。同志们反映:“和胡厅长谈话,毫无拘束的感觉。” (待 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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