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1期 第2210期 本期开刊时间: 2023-11-10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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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水磨坊
新闻作者:文 / 李美玲



家乡有条河,在山间流淌蜿蜒五六十公里后注入丹江。河的上游叫耀岭河,临近丹江的村庄也叫耀岭河村,唯有中间这一段的家乡,地名均与河无关。似乎这条河与生俱来,就是村庄的一部分,村庄却是因河而生,依河而建,生生不息。
这条河孕育了两岸人民,承载着水磨坊,也承载了我快乐的童年。那间水磨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建起来的,似乎有河便有了磨坊,小小的一间石墙瓦房安静的坐落在河边,一条水渠直通屋里,水力冲击水转轮,白天的时候皮带联动面粉机,晚上联动发电机。水流冲动水转轮后从磨坊出来,瀑布似的冲出闸口,冲进磨坊下的水坑里,形成两米多高的落差,冲出一眼深潭,再流径百米汇入河里。水渠的源头在河的上游半公里处,石头堆砌的拦河坝,把水流拢聚到水渠里,水渠一米左右宽,七八十公分高,经过一道闸口后,从河边钻进入田里,在田地里蜿蜒而下,水渠两旁是菜园和田地,我和小伙伴们都喜欢在水渠旁窄窄的道上行走,看流水在渠中翻涌、鱼儿在水中游弋、看水草在渠边摇动。
最快乐的是在水渠里捉鱼,赶上磨坊检修、磨面机水转轮出状况的时候,水渠上游水闸落下把渠水截进河里,水渠里的水就只剩脚踝处那么高了,在水渠里捉鱼可比河里捉鱼容易得多。水流突然停止,水渠里的水位急速下降,越来越少,成群的鱼儿惊慌失措,腾空跳跃,称得上惊心动魄。便是我们小伙伴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不管是大鱼小鱼,白鱼黑鱼,更不管它钻在哪里,我们都能将其全部捉住。每次知道水泵坏了,小伙伴们兴奋坏了,奔走相告,立刻带上篮子盆子,从上游水闸处开始,齐齐扫荡。赤脚跳进渠里两个人一排,相对而立,连捉带赶、手脚并用、围追堵截,四个人越来越近,鱼在水里惊慌失措,从我们脚缝、腿缝里、手心里往外钻,抓、捉、捧、按!那叫一个激烈!就这样把水渠的角角落落扫荡一遍。连地下面的水渠也不放过,里面很黑,弯腰低头,手里拿个竹竿,把鱼全部赶出来继续开捉。当天晚上,肯定家家飘着鱼香,水渠里的鱼都不是很大,不过尺长,油煎干炸满嘴留香。遇到母亲不忙的时候,把那些平时看不上小鱼双面煎黄加水小火慢熬,再炕一个薄薄的锅盔,鱼汤奶白香气浓郁,撒一把葱花,泡着嚼劲十足的锅盔,真是至鲜美味。
上世纪90年代的农村,每家每户都种很多的地,麦子和包谷家里满仓,方圆几十里的人们都在磨坊磨面,尤其到了快过年的时候,水磨坊更是人满为患,拥挤不堪。磨坊几乎整天都是忙碌的,水轮转上是长长宽宽的皮带,带着磨面机轰隆隆的响,磨面机的出面口用长布条裹着,被吹的圆滚滚,面粉在布袋里汇集,然后直接装进袋子里。而磨面机的正下方的两个方斗里,轮流的接着正在粉粹着的小麦,一个方斗满了换另一个方斗,方斗里的麦倒进上方的大嘴巴里,如此反复,直到小麦全部脱粉,只剩下麦麸。磨包谷的时候,不但要更换磨面机的筛子,还要更换出粉口的粉袋,所以磨坊里磨包谷会集中一到两天,早早确实时间后相互转告,需要磨包谷面的那个时候就赶去。久而久之,整个磨坊的屋顶上都落了一层白灰,甚至磨坊周围的草地和树叶上都是白乎乎的一层,更别说整天在磨坊里忙碌的婶婶了,整天就像一个忙碌的雪人,浑身都上下都是白乎乎的,晚上从磨坊出来,能在地上留下白色的脚印。
不喜欢进磨坊,却喜欢跟着母亲淘麦。磨面之前得先淘麦,在阳光灿烂的大晴天,母亲把整袋的麦子背到水渠边,水渠里放进一个篮子,水渠水深流得快,篮子被冲的打转,需要我帮忙拉住篮子把,把麦子倒进篮子里,用笊篱淘洗几个来回后,瘪的坏的皮的迅速漂浮起来,母亲用笊篱捞起来倒在一旁边鸡。然后就可以淘麦了,笊篱在母亲的手里灵活自如,笊篱放平在水面上下翻动,把浸在水里的小麦一点点舀进笊篱,在水波荡漾下,一层层增加,不一会儿就是满满一笊篱,笊篱满后倒进准备的干净篮子里,就这样一笊篱一笊篱把所有的麦子淘洗一遍,然后母亲一篮子一篮子把淘好的还滴着水的小麦擓回家,摊铺晾晒,彻底晾干后才能背进磨坊。
直到我上初中的时候,村里拉起了高压电,有人买回新的面粉机办起了电磨坊。电磨坊磨面既快又便宜,还精细,水磨坊便日渐冷清下来,到最后彻底的闲置了,成为被人遗忘的角落。最后因为公路拓宽,水磨坊拆除,水渠也掩埋了,村里再没有一点水磨坊的痕迹。
现在村里已经很少有人种地了,农村早已经步入电气化时代,但是那个时代的水磨坊。成为我们永久的怀念,怀念水渠里游弋的鱼群、怀念阳光下黄灿灿的小麦、怀念轰隆隆的水磨坊里,更怀念水磨房里出来的粮食的味道,那时我们这一代人的回忆,虽然岁月的流逝,水磨坊消失了,可那些童年的记忆和味道永远留在了心中。
 (作者供职于陕西华通公路工程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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