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3期 第2282期 本期开刊时间: 2024-08-02 星期五
今天是:2024年12月23日 星期一

第四版 < 上一版   
我的历史老师
新闻作者:

  文 / 王焕召
上了初中就有了历史课。给我们代课的是一位姓唐的老师。他是本地人,年龄大约在五十岁上下,中等身材,瘦削的脸庞两侧略略耸起的小耳朵下面长满了浓密的胡子,尖尖的鼻梁上总是架着一副书生般傲气的金丝眼镜。讲课的时候,语调是抑扬顿挫的,神态有板有眼慢条斯理的,时而土话时而普通话。但是,能看得出,他对所讲的每一段文字似乎都在尝试着改变自己的口音。但是不管他怎样努力,总会在朗读课文时候,时不时冒出几句不论不类的土话来,惹得同学们哈哈大笑。由于是民办教师出身,后来在上了三年师范后由小学调到了中学任教,因此使用土话已深深地刻在了他的骨子里。为此,大多数同学当着面都叫他唐老师,在背后都喜欢叫他“洋先生”。
清楚地记得,那时候的课程是中午上完自习过后,第二节就到了上历史课的时间。当急促的上课铃声响过之后,老半天了,教室里也见不到这位“洋先生”的踪影。对于他每次上课都会姗姗来迟这个毛病,同学们早就习以为常了。从唐老师房子走到教室的距离最多能用半支烟的功夫。然而,从他走出子门起,除了神情有点慌乱之外,就是时走时停,他会让嘴里叨着的一支四川牌雪茄冒着浓浓的黑烟,而他在这袅袅升起的烟雾中还时不时咳嗽几声,左手里捏着几支粉笔,右手一会儿摆弄领带,又一会儿捏捏裤角。最后在用手梳理完头发后,走到教室门口,先大声咳嗽一声,再吐掉停留嘴里那一口蓄谋已久的恶痰,既而故作镇静地进入教室。
在一次历史课上,多一半的同学对于“洋先生”上的这堂历史课都抱着漫不经心的态度。再加上教室里除了闷热还是闷热,同学们有睡觉的,有看小人书的,有做其它作业的,也有窃窃私语的。我则表现的很不一样,坐姿端正。緊精会神的同时并目不转晴地观察着老师的一举一动。进入教室的唐老师先是用两只胳膊撑在课桌上,形成了一个“八”字,再用眼镜的上方的余光来回扫视一下教室,随口问道:“不缺谁吧,开始上课!”当他背过身在黑板上写下陈胜两个字时,忽然一个同学大声喊道:老师,为什么写我大的名字?唐老师听后先是一愣,随后又勉强的写完吴广两个字,立即转回身来勃然大怒道:“看看这是你大的名子么?这世上只许你大叫陈胜不许别人叫么?我看你是睡糊涂了,真想煽你一耳光让你清醒清醒”。经唐老师这一吼同学们顿时来了精神:“原来你大名字叫陈胜呀!”课堂上爆出一阵哄堂大笑。我也笑着,随手取出历史课笔记本,用笔写上陈胜吴广的标题,一副装作记笔记的样子却悄悄地用笔画起了漫画:一个中年男人弓着背穿着西服戴着领带,手拿书本,嘴里还叨着雪茄……对于这样一个再也熟悉不过的男人的轮廓,我通常会三下五除二的搞定。当我的笔正准备给画上的男人安装眼镜时,却被一只大手掐住了肩膀:“好呀!画得太好了,继续……”我猛一回头妈呀,只见自已的右肩被这“洋先生”掐着,此时先生的脸气得比煤炭窑上工人的脸还黑。他随手从本子上撕下了这幅半成品画骂道:“休你先人哩,你不好好学就是亏你大那一背笼红薯哩!”他在画的背面唾了一口唾沫贴在我的额头上又说:“今一天不许揭下来,带回家让你父母看看。”他这一骂既骂出了父母亲当时劳苦的辛酸,又骂出了对我的不满。
时过多年与同学相聚。当大家再谈起这位“洋先生”时都有颇深的印象。有一天夜里,我梦见洋先生一身的军装,在上飞机前向我频频招手。第二天便听说他在不久前已因病去世……
 (作者供职于商界分公司)


陕公网安备 61019002000963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