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彭睿昕也许是因为职业的缘故,从数十年前开始,寻踪古道便成了我心中的一份执念。然而,子午古道横贯秦、巴山脉,山高路险,加之自然环境复杂多变,对于我来说,徒步探幽自然没有可能。可是,一念既起便不能就此作罢,所以,近几年来,我总会有意选择古道沿线闲逛出游,只希望能管中窥豹,由此约略望见那些曾经的历史风华。鎏金铜蚕和汉王城曾几度来到石泉,正事办完,基本都会沿着316国道往东南方向行驶去池河镇逛逛。1984年,这里出土一只汉代鎏金铜蚕,既见证了秦巴山区蚕桑事业的蓬勃状况,也为丝绸之路货物来源提供了实物证据。从池河街道出发,往西约三公里便到了谭家湾村。这个村庄对我来说不算太陌生,几年以前,因为探寻丝绸之路,我和朋友曾经来过这个安宁洁净的村落。村子北头有一座古城堡,当地人叫“汉王城”。查遍史料并无相关记载,然而,流传的楚汉相争故事细节却鲜活生动,不禁对这座子午古道交通要冲上的古堡兴味盎然。刘邦是否真的在汉王城生活过不得而知,鎏金铜蚕是否为他政令下的发展业绩亦无可证明。然而,书法圣碑《石门颂》载:“高祖受命,兴于汉中,道由子午。”《史记》亦载刘邦被项羽立为汉王后“从杜南入蚀中”。这两个源自汉代的说法应当可以证明自鸿门宴后,刘邦为避项羽锋芒自子午道南下,过安康,入汉中,殚精竭虑,图谋发展,而谭家湾的这座汉王城和当地蚕桑的崛起应当就是这种努力的见证。兴隆碑和荔枝道从宁陕沿210国道一路向北便到达长安子午峪,这里是子午道北口起点。入子午峪,过左氏桥,沿着峪间公路一路南行便到了拐儿崖,玄都坛遗址就在不远处高耸的山石之上。由于靠近长安,这一带古道两侧摩崖石刻古迹众多,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兴隆碑了。说是古迹有点不准确,新中国成立后开山修路,原来的摩崖石刻被炸落山崖,进了博物馆被保护起来。现在看到的这块碑记是后人临摹的,置于原址,也算还原了历史样貌。“故人今居子午谷,独在阴崖结茅屋。”兴隆碑的前半部分刻录着杜甫的诗歌,见证着千年前唐代的一段友谊。后半部分则是《金可纪传》,记录着唐时新罗人求道终南的传奇故事,和不远处的金仙观呼应,成了大唐文明的又一注脚。唐之风华当然不仅仅见证于这一块摩崖石刻。走进子午古道,那众多的栈孔和古驿站遗址似乎还在望向那因运送荔枝激起的尘土,讲述着盛唐的独家记忆。经历了贞观之治和开元盛世,到了唐玄宗发展到鼎盛时期。为了满足杨玉环对荔枝的嗜好,玄宗下令拓宽修整子午道,并自西乡开辟新道,经镇巴直达荔枝产地涪陵,是为荔枝道。当然,荔枝之所以能快速运达长安并不全是行政命令使然。《新唐书》载:“妃嗜荔枝,必欲生致之,乃置驿传送,走数千里,味未变已至京师。”从中可以窥见唐代子午道驿站的设置、管理运作的高效,盛唐的经济社会发展亦可窥见一斑。石泉石锅鱼和宁陕城隍庙提起安康美食,石泉石锅鱼一定榜上有名。因地处秦巴山区,众多河流成就了石泉丰富的渔业资源。石泉人就地取材,取汉江花鲢为食材,通过腌炖等形式创造出特有的味觉享受。然而,食材并不全是石锅鱼的秘籍所在,那独属于石泉的味道其实蕴藏在当地的烹饪文化里。石泉地处子午道交通重镇,其烹饪文化融合了陕西人爱吃香辣和蜀地火锅的烹饪方法,二者借鉴融合独具特色,形成这方土地的乡味。与石泉石锅鱼有异曲同工之妙的还有宁陕城隍庙。宁陕城隍庙建于清乾隆年间,坐落于长安河冲积沙洲上。走进宁陕城隍庙,中轴线的对称建筑尽显北方审美的严谨与雄浑。门楼高耸,屋檐陡峭,窗棂雕花,造景自然,庄严肃穆之外,建筑细节却彰显着南方审美的精致与典雅。南北交融造就了这座古庙无与伦比的审美意趣。鲁班殿、雷神殿、地藏殿、罗汉堂……这所矗立于子午古道、历经两百多年风雨的庙宇里,道佛交汇,南北交融,置身其中,似乎可以听见古道上的来往吆喝,人声鼎沸,络绎不绝,流动的烟火气息里蕴藏着文脉,交流碰撞生生不息,激荡起魅力十足独特的文化内涵。古道越秦巴,风华两千年。随着交通的不断发展,子午道早已失去了实用价值,只留下许多遗迹遍布在高山险水中,展现着中国古代交通史。历史的细枝末叶因此变得生动清晰,一条流动着的子午道,正是一部绵延不断书写的文化史诗。(作者供职于西禹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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