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黄的叶子如雪纷飞,冷风裹挟落叶打着旋儿,冰糖葫芦的售卖车不知不觉中已出现在了街角。晚上十一点,凛冽的寒风在街头巷尾穿梭,路口一家卖冰糖葫芦的小推车依旧亮着灯,摊主缩颈耸肩,来回踱步。我走上前,看着那一串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不觉咽了几下口水。“老板,来一串!”接了过来,一口下去,“咔嚓”一声,那是糖衣破碎的声音,如冬日里一首轻快小曲。再来一口,山楂的酸甜在口中翩跹起舞,丰富了冰糖葫芦的层次感,我不禁打个寒颤,可瞬间又被那甜蜜紧紧包住。甜了心,暖了冬。对于北方人来说,冰糖葫芦是儿时最幸福的记忆之一。大街小巷,随处可见卖冰糖葫芦的挑子或车子。那一串串儿红彤彤的糖葫芦,呈放射状被精心地插在稻草把子上,像开满了花朵的神奇之树,格外亮眼。冰糖葫芦也给清冷的冬日增添了一抹清新的别趣,成为孩童放学归家时快乐的源泉。“冰糖—葫芦——”小贩的吆喝声在凌厉的风中飘荡,这至简的叫卖声分为两种,主要在“芦”字的发音上,一种是猛地一收,一种是余韵悠长,现在想起来都是极有味道的。我和小伙伴们听到这“温暖的召唤”后,拿着零花钱,像一群欢快的小麻雀,叽叽喳喳地奔向糖葫芦摊。那山楂选得尤为讲究,颗颗饱满、大小均匀,被透亮糖衣包裹着,恰似红玛瑙,闪烁着诱人的光泽,晃得我们移不开了眼。“爷爷,给我来一串!”“给我也来一串!”“我要那串大的,红的!”呼声此起彼伏。老爷爷总是笑眯眯地应着:“好嘞,别急,别急,都有,都有。” 他那双手,布满青筋与老茧,灵活地从插满糖葫芦的草垛上为我们轻巧地抽出心仪的那串,再细心地用干净油纸一包,递到我们手中,而后还不忘叮嘱:“拿好喽,慢慢吃。”我们边高举糖葫芦,边嘚瑟着自己的果子红又大。嘎巴咬上一口,不好,糖衣掉在衣服上了,舍不得那块“甜蜜”,赶紧拿起来塞进嘴里,随即,嗦了嗦黏黏甜甜的手指,大家红着脸蛋笑闹着,甜蜜在心间润漾。接下来,每一口都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吃,生怕哪一口咬歪了,另一半就咕噜到地上去。如果路上碰巧遇上同学,咱准张罗着喂到她嘴里头,不过最多也就两颗,吃多了咱可不干哩。冰糖葫芦通常只有冬季才有。不仅是因为此时新鲜的山楂果已熟,另外糖稀也只有在银装素裹的季节口感才最好。试想,在漫天飞舞的雪天,来上一串冰糖葫芦,一口咬下去,嘎嘣脆,满嘴的酸甜味,夹杂着冰爽,那幸福感,不言而喻。记得梁实秋先生在《雅舍谈吃》中有对冰糖葫芦深切而细致的回忆,一句“离开北平就没吃过糖葫芦,实在想念。”显然,吃冰糖葫芦并不只是为了满足那酸酸甜甜的味蕾,故乡的怀恋,童年的欢愉,冬日的温暖都深藏于其中。说起这糖葫芦儿,它还有着纯正的皇家血统呢。南宋时期,宋光宗最宠爱的的妃子病了,面黄肌瘦,不思茶饭。御医们用了很多名贵的药品,但都不见效。皇帝无奈之下,只好张榜招医,一位胸有成竹的江湖郎中揭榜进宫,诊脉后开了方子:冰糖与山楂熬煎,日服五至十枚,半月即好。果然,爱妃如期病愈。正是由于冰糖葫芦有这样一个有趣的传说,糖葫芦也有了“皇宫秘方及灵丹”之美誉。后来,这种做法传到民间,老百姓把蘸了糖稀的山里红穿起来吃。最初“正宗”的糖葫芦一串上面只有两个果子,上面大,下面小,形状酷似葫芦,加之“葫芦”与“福禄”音相似,且外面蘸了冰糖熬的汁,故得名“冰糖葫芦”。也不知从哪天起,商家在冰糖葫芦这个赛道上也“卷”了起来。要么以一米长的糖葫芦取胜;要么以糖葫芦花束,各种卡通造型吸引着年轻人的眼球;要么把山楂一切两半,中间加上糯米、豆沙、枣泥、核桃等,或在粘上糖之后再到芝麻,核桃,瓜子、葡萄干等堆里滚上一圈,抑或更换“门脸”,葡萄、橘子、草莓……各类水果穿起来,软糯酥脆,清新多汁,为味蕾带来全新的体验。如今,冰糖葫芦也开始走向国际化。在一些国际美食节、文化交流活动中,糖葫芦作为中国传统小吃的代表之一,深受外国友人的好评。此外,一位中国留学生还将此向外输出。她身穿汉服,在英国爱丁堡街头,将亲手制作的冰糖葫芦赠送给英国人品尝,人们举着糖葫芦,用中文说着“谢谢”,并用一记微笑表达着对中国文化的喜爱和敬意。这段视频迅速在网络上传播,引发360万网友的关注。小小的冰糖葫芦,大大的迷人魅力,以其独有的文化符号,跨越国界,成为“国际通用语”,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走,来一串冰糖葫芦,不负冬日好时光,不负人间小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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